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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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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無畏後手三月十五。

上陵城中,家家戶戶掛上過年才掛的紅燈籠。

嫡公主回朝,國之大喜。

太子自掏腰包,在上陵城大街小巷,擺下流水宴。

只要誠心誠意地為嫡公主送上祝福,人人皆可赴宴。

季家的馬車,穿過梧桐街,上了皇城大街。

一路上,萬民誠心祈願,嫡公主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季言安示意般樂放慢馬速,他要多聽聽,將這些祝福,帶到堇娘身旁。

惟願堇娘,一世安康。

……

長安宮……

堇娘穿好七尾金鳳朝服,帶上朝珠,頭頂七翟金鳳冠,鬢邊插著點翠鳳鳥。

厚重的公主朝服,貴重的頭面,這一身行頭,離堇估摸著,怎麽也有將近二十斤。

姜嬤嬤將腰彎得很低,“公主殿下,今日,老奴伺候您完成祭祖諸禮,可好?”

“今日便交給姜嬤嬤了。”

姜嬤嬤熟知參拜流程,她怎麽可能無腦將之拒之門外?

姜嬤嬤聞言大喜,恭敬地過來,將手支起,“公主殿下,請您扶著老奴。”

離堇從善如流,將手覆於姜嬤嬤的小臂上,由對方扶著她,出了寢宮,上了肩輿。

般可和青葉,跟在轎後,亦步亦趨。

……

太廟……

太廟位於皇城的西北方,西北為乾,為首,為祖。

太廟正前方,離帝端坐在禦輦中。

離帝身前,太子立於側方。

再往前是宗室皇親,王爺公主。

再是文武百官,後是誥命夫人。

“請公主殿下下轎。”

姜嬤嬤迎下離堇,伸手扶著她,領她進了太廟廣場。

腳下是延伸至太廟前的紅色地衣,身前是南離最尊貴的一群人。

而今日,他們都要向她彎腰行禮,俯首稱臣。

背心一陣戰栗。

蓮步輕移……

離堇一路目不斜視,直到,看到一個熟人。

清河郡主立於眾誥命之首,交手躬身行禮。

“臣清河郡主,領三百誥命夫人,叩見公主殿下。”

“臣婦叩見公主殿下。”

離堇目不斜視,一路向前。

“臣薛川,領三百文武官,叩見公主殿下。”

“臣叩見公主殿下。”

再往前,是皇室宗親。

大公主和二公主看著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離堇,神情覆雜,卻不敢放肆。

一個年約五十許,穿著蟒袍的男人,上前一步,雙手虛握成禮。

“楚湘王離天聞,領宗室皇親,賀三公主。”

“賀三公主……”

離堇繼續前行,迎向離帝和太子,在兩人前方站定,跪伏在繡著金色福字的紅蒲團上。

“臣妹離堇,叩見太子殿下。”

“皇妹請起。”

太子含笑,眼底都是驕傲。他的妹妹,真是壓得住場子。

“臣女離堇,叩拜父皇。”

“吾兒快快起來。”離帝慈愛得,兩眼都要滴出淚來。

離堇這才起身,對著眾人道:“諸位請起。”

“謝公主殿下。”

離帝揮手,示意何公公宣旨。

“奉天承運,聖上詔曰:三公主離堇,知書達理,貴而能儉,無怠遵循,克佐壺儀,軌度端和,敦睦嘉仁,著即冊封為長安公主,賜封地長安郡。欽此!”

“謝父皇……”

離帝揮揮手,示意離堇進太廟,“去吧,堇兒,參拜我離家先祖,給你母後,上炷香。”

宗正楚湘王離天聞上前,領著離堇參拜完祖先,將她的名字,添到族譜中。

合上族譜,楚湘王按規矩,訓誡離堇。

“長安公主,往後當牢記,身為南離公主,享皇室供奉,得百姓愛戴。當知維護家國,愛惜羽毛,寬宥子民。”

“是,皇叔。”

楚湘王滿意地點頭,領著離堇出了太廟。

大禮已經結束。

離帝正要揮手,示意眾人退朝,下一息,氣息下沈,兩眼瞇起,看向遠處。

一臺鳳輦,徐徐而至。

“臣等,拜見太後娘娘。”

那封聖旨一出,底下就議論紛紛起來。

命婦們感嘆著長安公主的受寵。

“那可是咱們南離頭一份的恩寵。”

文武百官,詫異離帝光明正大的偏寵。

邢尚書沖著陸相,擠眉弄眼,“看來,咱們這位長安公主,是聖上真正的心尖尖沒跑了。”

陸相懶得搭理邢尚書,轉頭對薛相道:“我那便宜師弟,可要娶座金山咯。”

薛相掀了掀眼皮,瞅了陸相一眼,再次閉目養神。

陸侯家奸猾的大崽子,旁敲側擊老夫作甚,想為小師弟定下婚事,自己找聖上去。

反正你們是一家人。

想撩撥老夫出頭,沒門。

大公主和二公主對視一眼,眼底慢慢的嫉妒和不甘。

同樣是父皇的女兒,同樣是公主,她們和離堇的待遇,簡直是天壤之別。

別說封地了,她們連封號都沒有。

不就是出自元後的肚子,都是親娘的庇佑,有什麽了不起的。

一邊,又暗恨。

自己的母妃,怎麽就那麽不爭氣?

若是能得父皇愛重,今日這封號封地,她們沒準也有。

離堇進太廟參拜,外面到處都是竊竊私語。

離帝並不阻止,他就是要告訴眾人,自己對堇兒有多偏愛。

只有這樣,一些蠢貨,才不會亂伸手。

本來以為,今日大禮,就要完美收官了。

誰知,夏太後竟然過來了。

離帝暗道一聲晦氣。

“見過太後。”

“拜見太後。”

宮女撩開鳳輦,夏太後雍容地下來。

……

這是離堇第一次見到太後。

入宮之後,離帝和太子親自帶著她,去了一趟壽康宮。

當時,太後稱身體不適,怕給離堇過了病氣,讓她在寢殿外磕個頭,就回去。

然後,離帝轉頭,就拉著離堇離開了。

沒錯,別說磕頭了,連彎個腰都沒有。

離帝一再交代,讓她無需去壽康宮請安。

離堇不知道太後和離帝的貓膩,但是她反正聽阿爹的就是了。

今日,是離堇第一次,見到太後真顏。

那張艷如桃李的面容,讓離堇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眼前的太後,肯本不是她想像中,年近甲子的老婦人。

相反,太後看著,竟比離帝還要年輕,頂多不多三十五六的樣子。

這一看,就不是她親皇祖母。

怪不得……

離帝和太子快速地拱手行禮,直挺挺的站著,未等太後叫起,就自己收手,快的其他人,根本沒看清。

夏太後嘴角一僵,隨即露出一個冷笑。

“這,便是堇兒吧?你入宮都小半月了,這還是哀家第一次見你。”

離帝臉色一沈。

太子擔憂地看著離堇。

他們兩父子都知道,今日夏太後就是過來找他們不自在的。

當著皇室宗親、文武百官的面,他們兩,必須做足了禮數。

夏太後就是吃定這一點,怪不得,不請自來。

可是,堇兒並不知道。

離堇不知道嗎?

自家阿爹和兄長,都表現得那麽明顯,她怎麽可能不明白,太後是敵非友。

“回太後娘娘,我是堇兒。您貴人多忘事,上回,阿爹和兄長,就帶堇兒去壽康宮給您請安,您都不讓我們進去,在寢宮門外就讓我們走了,您忘了?”

離堇狀若無辜,滿臉不解的樣子。

陸相後方,季言安透過人群的縫隙,看著狡黠的堇娘,一臉與有榮焉。

她的堇娘,可不是誰都能踩一腳的,太後,也不行。

夏太後沒料到,離堇竟然狠狠地,給她來了一悶棍。

眼尾一挑,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看起來不過十六的女子。

是哀家小瞧你了,賤人的女兒。果然,是個一肚子心眼的小賤人。

離堇對視線異常敏感,夏太後滿是惡意的打量,她自然感受到了。

“阿爹,太後娘娘好兇,她瞪堇兒,堇兒害怕。”

女兒嬌滴滴的聲音,讓離帝心都要碎了。

一把將離堇攬到身後,安撫道:“堇兒莫怕。太後娘娘在後宮,沈浮了二十幾載,自然是煞氣頗重。太後並沒有瞪堇兒,是吧,太後?”

夏太後猝不及防,又被離帝捅了一刀。

她要怎麽說?

說她瞪了,那就是她煞氣重,欺負小輩。

說她沒瞪,那就是如了離帝的意。

簡直可惡……

夏太後陰冷地睨了離帝一眼,她能和離帝分庭抗禮二十年,又怎麽可能沒幾分能耐?

“別怕,堇兒。你這孩子,見哀家的面少。這樣,你回頭,每日都到壽康宮來,哀家教你抄佛經。既能修身養性,又能增進咱們祖孫的感情。”

離帝聞言臉色鐵青,虎目瞪著夏太後,毫不掩飾一身殺氣。

身旁,太子殿下碰了碰離帝的手,示意離帝收斂一點。

人都在看著呢!

離帝垂首,盡力斂去一身冷意。

夏太後挑釁地對著離帝笑了笑,拿著帕子,作勢拭了拭額角。

這後宮啊,是女人的天下。

好使的,當然的女人的手段。

要不然,為何二十年來,離帝都不能耐她何?

夏太後不請自來,又裊娜離去。

今日這一仗,贏的是她。

女子之身又如何,她一樣能,為她的王爺報仇。

她除不掉楚天闊,但是她可以,一個個除掉楚天闊在意的人。

從前的元後阮夕語,後來的太子,今日的離堇。

不會有例外。

這後宮,從來都是女人的戰場。

阮夕語太過無用。

這個小賤人,看著倒是有幾分心機。

這樣也好,這樣收拾起來,她才痛快。

……

離帝和太後不睦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但是那幾個聰明人,都看得出來。

當然,以為他們母慈子孝,太後偏疼太子殿下的人,占大多數。

季言安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太後。

寥寥數語,他就判斷出了,太後,要對堇兒下手。

回到季家,季言安一路直奔之華院。

“娘,我有事問你。”

……

陶氏三日前,就到了京城。

這一次,她將所有家當,都帶了過來。

季言安說日後,要在京城定居,陶氏足足收拾了幾大車,慢慢悠悠地上了京。

“什麽事?”

今日不是去參加堇兒的朝拜大禮,怎麽急吼吼地就沖她這裏來了?

陶氏有些不安,“可是出了什麽事?”

“是和爹有關的事。”

“和你爹有關?什麽事?”

季言安正襟危坐,面色帶著幾分肅穆。

“娘,您如實告訴我,我爹是否有東西留給我?”

這段日子,季言安進宮的次數不少,和離帝下棋就有好幾次。

離帝竟然給他談及他爹季無畏。

在離帝的口中,那是一個智謀無雙,算無遺策,狡猾若狐的能人,是離帝至今都佩服不已的兄弟。

更是一手,將離帝輔佐上儲君之位,繼而登基為帝的大功臣。

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莫名其妙就死了?

一無所知,一點後手都不留下?

這不可能……

陶氏沈默不語。

季言安越發確定,他爹確實給他留了東西。

“娘,您以前是不是覺得,我羽翼未豐,無法守住爹留下的東西?所以您才瞞著我,對嗎?”

陶氏眉頭動了動。

“可是娘,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高中狀元,六元及第,賜封翰林修撰。娘,我需要爹留給我的東西。”

陶氏臉上都是掙紮,指尖不安地揉著袖口。

季言安見狀,再接再厲地勸到:“爹留下這些東西,就是給我用的,對吧?”

陶氏並沒有否認,夫君確實留下了東西。但是,她還是不敢將它給兒子。

“言安,不是娘不把你爹留下的東西給你,娘是覺得,現在為時過早。你才五品修撰……”

果然有……

“娘是怕,我保不住爹留下的東西。”

“不錯……”

陶氏一臉堅決,“那是你爹留下的,我不能容忍,你保不住它。”

那是她敬愛的夫君,最後的遺留。

言安不過五品修攢,在這京城,五品官多得,天上掉下一塊磚頭,都能砸到幾個。

她不能容忍這個風險。

季言安面對固執的陶氏,無計可施。

若是別人,他有一萬種方法,能把話逼出來。

可,這是他親娘。

深吸了口氣。

季言安緩緩道:“娘,你知道嗎?今日堇娘被封為長安公主,不止有封號,還有封地,她的封地是富饒的長安郡。”

“真的,這真是太好了。”陶氏滿臉喜意。

長安郡的富饒,世人皆知。

那可是南離的糧倉。

封地的稅賦,都是公主的。

也就是說,單單長安郡的稅收,就夠離堇一世無憂了。

“可是娘,我才五品修撰,聖上似乎,看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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